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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女巫的血(那這一座城的人,將全都是..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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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女巫的血(那這一座城的人,將全都是...)

陸珠反駁了怪物有能夠恢覆成人的可能,步梟就沒有試圖再說怪物的事。

只是對陸珠說:“等到將陸地城清理出來,我們修補關閉了大門,就能給你提供更多的藥材,那裏有之前淮高城巫祝留下的各種藥物,和古巫術的書籍。”

“之前一直答應給你提供,只可惜水城之中沒有這些東西,”步梟看著陸珠,半晌才嘆息一樣說:“對不起。”

他的對不起,並非是為了沒能提供給陸珠研制更多藥物和巫術的地方和材料。

而是……他必須嘗試救下他的父母。這樣一來,他就必須按照陸竹靈說的那樣,竊取陸珠的藥方。

能夠阻止被怪物傷到的衛兵們感染的藥方。

陸珠點了點頭,也一錯不錯地看著步梟說:“不需要道歉。”

步梟對陸珠說:“回去吧,最近天氣開始轉涼。淮高城的冬天也快要來臨了,雖然很短暫,但也有那麽一段日子,很難熬。”

陸珠點頭,步梟就從她身邊走過。

陸珠頓了頓,又對著他的背影說:“無論是回到淮高城,還是清理陸地城,或者之後我們還要出城去尋找資源……城主大人都不需要太憂心。”

陸珠見步梟站定,繼續說:“你是城主,現在是所有人的領導人,你的決策,無論是什麽,都是正確的。”

步梟回頭看向陸珠,看著在浮橋的水波和燈影的晃動之上,站在彩綢中間的陸珠。

她依舊和最開始一樣,美好又讓步梟總也無法擁有。她總是笑著,無論遭遇背叛還是瀕死,都雲淡風輕。

她的長袍在夜風中鼓動,美麗的淑女裙纖塵不染,步梟不得不承認,就算陸竹靈再怎麽刻意模仿,她站在真的陸珠面前,永遠拍馬不及。

可惜步梟要不起陸珠,好像他畢生能夠擁有的東西,只能是像陸竹靈這樣的贗品。

這就像他只能在這樣崩潰的世界作為城主,想要留住自己的親人,也無法光明正大一樣。

在陸珠的視線中,哪怕是她眼中蕩漾著笑意,依舊無法掩蓋其中的漠然,步梟望進陸珠的眼中,甚至有些心驚。

一如當初,她看他的眼神,還是如同俯視一只掙紮的螻蟻,那就像是他現在擁有的一切,也不過是她的施舍一樣。

步梟有那麽瞬間,聽到陸珠這麽說,甚至以為她看透了自己的打算和伎倆。自己仿佛在陸珠這雙盛滿一切卻又目空一切的眼中,看到了自己的卑劣無所遁形。

但是步梟的身體才剛剛在陸珠的視線下僵硬起來,陸珠就已經挪開了視線。

她對步梟說:“城主,你最近氣色很不好,要多休息。”

步梟點頭,緩緩呼出一口氣,邁著僵硬的步子走了。

彈幕上都不了解步梟心裏的計較,更不知道陸珠在想什麽,這個世界,彈幕從沒有一次猜測到過陸珠想要做什麽,他們已經不會把好奇和猜測發出來了。

反正發出來也總是猜錯。

步梟走後,陸珠站在浮橋上多留了一會兒,盯著橋下的水燈,似乎被這如夢似幻的光影給迷住了。

彈幕正要催促她睡覺的時間快到的時候,陸珠突然抽了下鼻子,自言自語地說:“吹這麽久的風,身上應該沾染不上步梟的臭味兒了吧……”

陸珠說著,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,又攏了下披風,抽了抽鼻子。

這時節的風最開始吹還成,站了好一會兒了,現在吹著有點涼了。

彈幕突然聽著陸珠說了這麽一句,都仿佛猝不及防被餵了一口狗糧。

感情這麽長時間沒回去,是在這裏“散味兒”呢?

陸珠平時表現得就對屠烈很寵,只要不是大事,兩個人之間全憑屠烈做主。

而屠烈也是,把自己最好的東西全都奉送給陸珠,在戰場上,絕不會讓任何一只怪物,越過他撲向陸珠。

這種相互無聲寵溺,相互托付的感情,溫情脈脈,非常動人。

陸珠感覺味道散的差不多了,這才裹著披風回屋。

屠烈一直等著她,陸珠一進屋還沒等關門,屠烈就皺起了眉。

陸珠立刻無奈道:“還有味道?我都在外面站半天了,你招供吧,你其實本體是狗吧?”

屠烈笑了笑,跳下床,直接抱著陸珠,自己坐在床邊,陸珠就坐在他的腿上。

“在外面站著幹嘛,怎麽不早點回來,現在夜裏的風挺涼的。”屠烈英挺的鼻尖,蹭在陸珠有些冰涼的臉蛋上。聲音低低啞啞地問。

陸珠近距離看著他,難得屠烈這模樣實在是好,五官優秀的堪比雕刻,這種距離也不崩。

陸珠擡起手摸了摸他的眉眼,忽然說:“我一定很喜歡你。”

她雖然不記得很多事情,只記得自己是這本書的作者,被系統綁定穿進來的,還有很多她不敢相信的,不符合她性格的記憶在腦中作祟。

但是這本書是她寫的,那屠烈這種眉眼如果出自她的筆下,就肯定不是隨便寫寫。

至少是上了心的。

屠烈聽到陸珠突然說這樣的話,呼吸跟著一窒。

他沒去在意陸珠的語氣不太對,他只在意陸珠說了什麽。

她說喜歡他,還是很喜歡他。

陸珠很少說這樣的話。

屠烈那能夠被她輕易撩撥的心緒,因為陸珠這樣一句話毫無意外掀起了狂瀾。

他捧著陸珠的臉,側頭吻上陸珠的嘴唇,然後不由分說一轉身,便將陸珠壓在了床上。

這裏的床並沒有床幔這種東西,實際上水城之中,大部分屋子都是臨時用擋板隔出來的便於人居住的屋子。

畢竟之前這水城上面住著的全都是富庶的人,不可能把自己的屋舍弄得像是集中營一樣。

陸珠雖然是女巫,而屠烈現在是衛兵中的主力,分給他們的屋舍算大的。

但即便如此,這裏也是隔了好幾間屋子的,陸珠和屠烈住的屋子是最裏面,他們床邊不遠處,就是一道擋板。

擋板上面沒有任何的花紋,像一塊高清幕布,投射著燈燭映照出來的人影。

影子如同盤旋在空中自由自在的蝴蝶雕,相互之間或平行墜落,或極速扇動翅膀,起伏的脊背之上汗水同燭淚一起滾落,呈現糜爛不堪的形狀破碎。

陸珠勉強撐到影子停止才睡過去,睡過去簡直像是死過去一樣,連呼吸都輕不可聞了。

屠烈腰間圍著陸珠之前的披風,精壯的上半身映在隔板上面,高大無比,也給人感覺安全無比。

他捏掉了一點燒成灰的燈芯,燭光又亮了一些,映在他滾落汗水的脊背之上。

屠烈的一條辮子都在這汗水的浸泡之中濕了一半,發絲纏纏綿綿地勾在後背之上,發尾隨著他的腰窩沒入披風之中,說不出的引人探究。

屠烈弄了水,給兩個人洗漱,當然了全程都是他自己動手,因為陸珠睡著了。

他給陸珠擦臉的時候,忍不住坐在床邊上,擡起筋脈凸起的手,猛虎嗅蝶一般地輕柔別過陸珠臉邊濕漉的發絲。

他在床邊坐了很久,也這麽看著陸珠很久。猶如一個守護神,日夜不休地守護著他唯一的珍寶。

但是屠烈這難得的繾綣深情,連陸珠都沒能看得到。

屠烈非常滿足他們這樣的狀態,像獸人族的每一對夫妻那樣相處。但時長又不能夠滿足於這樣的狀態,因為他始終無法擁有她。

無論是他們不能徹底契合的種族鴻溝,還是……他心中難以排解的不安和無法留住陸珠的感覺,都讓屠烈感到滿足又害怕。

只不過他這樣的人,實在不適合傷春悲秋。

屠烈很快洗漱好上了床,抱著陸珠睡去。

第二天早上醒過來,他們繼續去陸地城中清掃那些怪物。

這一次不同於昨天的忐忑,衛兵們因為昨天的大獲全勝,信心倍增。

再度打開水上閘門,他們穿越了水上通道,去往了陸地城。

步梟在隊伍的最前面,開啟閘門的瞬間,他舉著劍挽了下,做了個沖鋒的動作。

然後他身邊昨夜被他專門找過的衛兵們,就迅速和他率先沖了出去。

步梟需要先找到他的父母,所以他這次沖的不管不顧,陸珠看著他迫不及待的背影,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。

她甚至拉住了馬上要獸化的屠烈,說:“給我看看裙子後面,似乎有什麽東西纏住了我的頭發,好疼。”

屠烈立刻停止獸化,撩開陸珠身上的披風帽子,給她解頭發。

衛兵們陸續都在兩個人的前面沖出去,屠烈把頭發解下來,也很快獸化沖了上去。

只有陸珠走在最後,提著袍子繞過水上通道被點燃的怪物,慢悠悠地走進了陸地城。

郁山和李勤將閘門關閉,陸珠和衛兵們匯合的時候,屠烈打頭,已經將一堆怪物燒起來了。

不過步梟並不在這裏,他今天比昨天殺得還瘋,已經帶著衛兵們沖進了一間屋子裏面。

淮高城的陸地城確實非常巍峨,建築相比於大蔭城甚至是萊寧城,都有過之無不及。

他們從外面看去,就仿如進入了古老的城堡,建築以黑磚為主,到處都透著厚重和古樸的意味。

只不過現在這城堡,顯然還是“魔鬼的城堡”,他們對戰這些怪物片刻不能分心,有衛兵在尋找城主的身影,但他們很快發現城主在主樓之中帶著人殺出來了。

步梟帶著的人和他們匯合,竟然還找出了一個相對來說合理的理由。

“我們可以先清理這些城中的屋舍,交流集市上大部分人都會出屋看熱鬧,因此清理這些屋舍,怪物不會多。”

“我已經清理出了主樓,”步梟面色帶著許久不見的神采飛揚。

“我們相互掩護著清理好屋舍,關閉屋舍再大批量清理院中怪物,這樣免得怪物在火光的驅趕中,大批量鉆入屋舍。”

眾人沒有異議,都跟著步梟行事,步梟今天狀態超級好。大概是因為達成了目的的原因,他連腳步都輕靈起來。

只不過把他的父母驅趕到了他小時候,和步林經常玩耍的隱蔽角樓鎖起來了,他簡直像是已經找到讓他父母從怪物變成人的辦法了一樣。

這一天他們殺到快要天黑,才折返回水城。衛兵們的折損比昨天多了幾個,眾人為他們默哀,卻士氣大振,因為他們保守估計,已經處理了小部分的怪物了。

而且他們清理了主樓旁邊的十幾座樓,並且關閉了沒怎麽損壞的樓門。

晚上他們在水城之上,舉行了篝火宴會。雖然到現在他們還沒能從淮高城中拿出所需物資,但他們用不了多久,就能徹底清理幹凈陸地城了。

陸珠難得在宴會上玩得挺開心的,她吃了兩條屠烈弄的烤魚,還看著其他女眷跳舞,看了半晌。

而今天除了他們大獲全勝,還有一件喜事,就是一個孕婦生了孩子。

有生有死,就是人類繁衍生息的根本。

陸珠晚上喝了不少酒,都是淮高城水城之中,之前的那些富庶的城民儲備的。

這段日子,他們奪城之後,唯一值得大肆慶祝的,大概就是今天了。

陸珠在到了睡覺的時間之後,就像一具屍體一樣趴在了屠烈肩膀上睡著了。

所有人都很快樂,就連陰郁了好久的步梟,都露出了一些笑意。

這一天之後,衛兵們清理怪物越來越順手,偶爾守閘門的會換成木愫伊和其他的衛兵頭領,郁山和李勤也進入陸地城殺怪物。

十幾天,在十一月末,即將進入十二月,迎來淮高城真正的冬天的時候,陸地城中的怪物徹底被他們清理幹凈了。

怪物屍體堆積的大火,燒了一天一夜,煙塵滾滾如清雪,灑在整個淮高城中。

他們關閉了淮高城因為交流集市大開的城門,又清理了城外一些怪物,加固加高了城墻。

進入十二月,淮高城陸地城在經過連續幾天的加固,終於在進入臘月小寒的初三,開放了水城和陸地城的通道,供淮高城的居民們通過。

久違的城鎮開放,很多淮高城之前就住在陸地城的城民,激動得哭出聲。

他們到了這一刻,再也不用擔心會在睡夢之中,被怪物突破窗戶殺死。

而一部分衛兵駐守在了淮高城陸地城的城墻之上,這裏是比水城更加適合防禦的地方,火油全都運送到城墻,弩箭時刻對準這高大城墻之下游走而來的怪物發射。

水城的男女老少,走在這偌大的陸地城中,雖然顯得有些人丁寥落,但是他們徹底恢覆了正常的生活。

陸珠和屠烈最先搬進了陸地城,陸珠自己在主樓的頂樓,擁有了一間專門研制巫術和藥物的房間。

曾經這淮高城的大巫祝也沒能逃過變成怪物,現在他遺留下的所有東西,全都變成陸珠的。

淮高城的儲備豐厚非常,他們短時間內,準確來說,一兩年之內,都不需要再作戰。

陸珠又變成了鹹魚狀態,每天除了吃和睡,就是悶在她自己的屋子裏面,研究那些晦澀的巫蠱之術,或者和彈幕打打嘴炮。

彈幕都快要把陸珠每天的日常,當成電視連續劇看了。沒幾個在催促她趕緊完成任務消除恨意值回到現實,但是也還是有些人擔心屠烈的恨意值突然消失,陸珠就回到了現實世界。

其實到這裏,陸珠成功救下了所有人,她期間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,彈幕更加迷惑她到底要改造什麽。

雖然這世界的怪物還是存在的,可他們有易於防守的淮高城陸地城作為陣地,又有淮高城的水城作為托底,這些人還有水路可以去搜集東西,對戰怪物也越來越嫻熟,哪怕是沒有陸珠,他們是能夠在這樣的世界裏面活下去的。

而陸珠開始夜以繼日地制作許許多多的阻止感染的藥物,偶爾讓人從城外抓來一兩個怪物用來研究。

她做出來的藥物堆滿了她的屋子,不計其數,彈幕雖然問了好幾次,陸珠都沒有明說。但是彈幕知道,是陸珠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後,給這些人留下更多的抗感染藥物。

雖然這藥之中,最重要的原材料是陸珠的血,但每天取一些,倒也不影響什麽。

陸珠制藥太瘋狂,就沒什麽時間理會屠烈。

屠烈一開始很喜歡和陸珠待在一間屋子裏,一悶就是一天,但是後來他就會被陸珠指使出去,讓他專門烈來一些不同物種的怪物,給陸珠研究。

屠烈也知道了陸珠要取血做藥,非常不讚同,很長時間內,他們都不會有危險,可是陸珠這樣每天傷害自己,就為了這些人族,屠烈覺得不值得。

但他不會忤逆陸珠的意思,所以無論陸珠要他獵來什麽物種的怪物,屠烈無論多遠,都會給她找來。

轉眼臨近年關,城中雖然人不多,但是氣氛也搞了起來,到處張燈結彩。

屠烈又被陸珠派出去了,深夜的時候,才獵了一頭老虎變成的怪物回來。

他扛著被他捆住的怪物,渾身冰寒和血跡地朝著陸珠所在的屋子走,在走廊當中,碰到了陸竹靈。

陸竹靈一看到屠烈,嚇得渾身都僵硬了。

她背著手站在走廊裏面,給屠烈讓出了路,屠烈慢慢走近,視線卻一直盯著陸竹靈。

他本來十分厭惡陸竹靈,絕不可能多看她一眼。但是屠烈看了一眼陸珠的房間方向,再看向鬼鬼祟祟,明顯做了虧心事的陸竹靈,把肩膀上的怪物扔在地上。

“砰”地一聲,怪物沒死,劇烈掙紮起來,把陸竹靈嚇得肩膀都縮起來了。

屠烈問陸竹靈:“你來這裏幹什麽?”

陸竹靈雙手攏在寬大的淑女裙袖口之中,在屠烈這種身高,甚至是兇獸和血煞的壓制下,根本維持不住她平時在陸珠那裏刻意學來的淡然。

她嘴角抽搐,向後靠在冰涼的墻壁上,強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
她在屠烈的逼視之下,開口說:“我只是來找女巫大人,城中有一位女眷不舒服。”

“她這個時間,通常都睡覺了。你不會不知道吧?”屠烈聲音裹著冬夜的寒冰,撲面朝著陸竹靈砸去:“以後這個時間,不許來這裏。”

陸竹靈連忙點頭,這城中,沒幾個怕陸珠,卻沒人不怕陸珠身邊的屠烈。

他們全都見識過屠烈獸化一口咬碎怪物的頭顱。獸人族在這些尋常人的眼中,和怪物其實只區別於在有沒有理智。

陸竹靈轉身要走,屠烈又說:“你偷了什麽東西?”

“拿出來!”

陸竹靈嚇得差點跪在地上,手從袖子裏面掏出一個瓶子。

她額頭都冒出了汗,屠烈的性情太過爆裂,之前有衛兵隊陸珠出言不遜,他一巴掌把那衛兵拍的十幾天沒能起得來。

陸竹靈萬萬經不住屠烈一巴掌,她咬了咬牙,立刻舉起手中的瓶子給屠烈看。

“不是偷,是看女巫大人睡著了,不想打擾她,就先拿了一瓶藥,急著給那個不舒服的女眷送去。”

陸竹靈手上的這瓶藥,確實是一瓶陸珠放在最底層的,治療身體某些地方不舒服的藥物。

屠烈下意識地動了動鼻子,想要嗅出陸竹靈的異樣。但是他不遠處還有個怪物在呢,整個走廊都是怪物味道,屠烈的嗅覺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。

他也不想嗅陸竹靈,她一直都很臭,越來越臭。

屠烈視線如刀一樣,居高臨下狠狠地刮過陸竹靈,然後說:“你偷巫師的藥還真是上癮,在大蔭城沒能絞死你,你覺得很遺憾嗎?”

陸竹靈面色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下。過去的那些事情,已經許久不會有人再提起,包括現在對她特別溫柔的步梟。

屠烈用這種語氣提起來陸竹靈拼命想要抹去的一切,簡直是將陸竹靈的尊嚴,踩在腳下碾。

可惜陸竹靈敢怒不敢言,僵笑了一下說:“只是……我只是準備明早和女巫說,她不會介意,她說過她不在的時候,我們可以隨意取藥。”

“她不在嗎?”屠烈看向屋子的方向。

陸竹靈汗水從額頭落下,劃入眼中刺癢的她閉了下眼睛,水滴就從她的眼下湧出來,看上去像是哭了。

屠烈總算沒有再說什麽,轉身拖著怪物打開了陸珠的房門。

陸竹靈慢慢轉過身,她邁動著酸麻的腳步,心裏恨出血來。本來她不打算把今天的猜測和步梟說,但是……她現在一定要說!

她快步走著,手裏捏著的那個藥瓶幾乎要被她捏碎,但是她寬大的袖口之中,卻在她走動間叮叮當當地輕響。

那裏是她今晚在陸珠那裏偷到的抗感染的藥。

在陸地城的怪物徹底被清理幹凈之後,本來這些抗感染的藥物很難再隨便和陸珠要很多。因為沒有衛兵受傷,他們根本就沒有理由要抗感染的藥。

不像在水城中,因為沒有其他的藥物,身體不舒服的人,陸珠也會給抗感染的藥物。但現在陸珠研制出了像陸竹靈手裏拿著的這種,應對各種身體不適的藥物。

一時間步梟和木愫伊,都已經慌張到不行,他們生怕找不到理由跟陸珠要這種抗感染的藥物。

可沒想到陸珠突然開始瘋狂的,大批量制作這種藥物,都堆在她的屋子裏面。陸珠和步梟說,是以備不時之需。

但這正好方便了他們偷藥。

是的,不能直接要,那樣就暴露了,短時間內也弄不到藥方,他們就只好偷。

本來是趁著屠烈不在的時候最好,屠烈經常會被陸珠派出去。

但是今天算陸竹靈倒黴,她知道陸珠這個時間必然睡了,還會給屠烈留門。找人把給陸珠守門的阿夏騙走,陸竹靈這才會去,準備多偷一些。

因為步梟和木愫伊那邊,需要用到的抗感染藥物越來越多。

陸竹靈沒想到碰到了屠烈,被他羞辱恐嚇一番,她一出了主樓,就扶著墻一陣惡心。

幹嘔片刻,陸竹靈深吸兩口氣,快速朝著城主樓那邊走去。

城主樓就在主樓旁邊,陸竹靈一進去,步梟和木愫伊立刻迎上來。

木愫伊焦急地說:“我看到屠烈回來了,拖了他一會兒實在找不到理由了,你碰見他了嗎?”

“碰到了。”陸竹靈面色陰沈。

“藥拿到了嗎?”步梟抓住陸竹靈的手,急忙問。

陸竹靈看著步梟焦急的神色,緩和了一些面色,點頭道:“拿到了。”

“這麽多,夠用兩天了!”步梟驚喜道。

他抱了抱陸竹靈,現在陸竹靈不僅僅是竹靈小姐了。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步梟走得近,步梟因為陸竹靈經常幫他偷藥,和照顧現在已經能給出一些人類反應的父母,對陸竹靈格外親近。

很多人私下叫陸竹靈為城主夫人。

步梟也承諾,等他父母一好,就娶她。

陸竹靈把藥物交給步梟和木愫伊,跟著他們一起趁夜去了關著三個怪物的角樓。

最開始轉移自己的丈夫,木愫伊是拒絕的,她甚至因為陸竹靈將她丈夫的事情說出去,險些動手傷她。

但很快,陸竹靈說出了步梟的事情。如果不是她自己……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話,木愫伊就能設法得到更多的藥物。

她妥協了,和城中的女眷們說她把自己丈夫燒死了。假裝黯然了兩天,博得了那些曾經知道她秘密的人的同情。

然後把孟俊良轉移到了陸地城,和步梟的父母關在一起。

三人進到角樓,這邊臨近水城,並沒有幾個把守的衛兵,步梟專門安排衛兵們都離得很遠。

歩梟說這裏放置的都是老城主和城主夫人死去之後的遺物,不許人靠近,所以這邊平時白天都沒人來,更別說是晚上。

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去,打開了鎖鏈,三個擁有神志的怪物出現在他們面前,直接就開始要吃的。

“好餓,我好餓啊阿伊……”

“小鳥,來母親這裏,讓我吃一口……”

“小鳥,給爸爸帶了吃的來嗎?為什麽鎖著我們,你哥哥呢?我好餓啊……”

陸竹靈守在外面,步梟和木愫伊拿著藥物進去,給這三個被困住的怪物餵食抗感染的藥物。然後等著它們意識恢覆的短暫時間。

步梟出來眼眶是紅的,他和父親說了他殺了哥哥,父親瘋了一樣要咬他。

它們還是不行,還不能分析太覆雜的東西,現在給出的反應,大多數都是本能,是留存在曾經記憶裏面的東西。

不能反應諸如步梟說的,他哥哥做下了惡事,他才會殺他。

三個人離開角樓,回到城主樓。

並沒有馬上散開,而是在商量著怎麽取得更多的藥。

“他們理智維持的時間越來越短,必須加大藥量……”步梟紅著眼睛看向陸竹靈,只有陸竹靈因為曾經跟陸珠的關系,才能合情合理自由隨意地出入陸珠的地方。

也就是說只有陸竹靈能偷得到藥。

木愫伊也是滿臉哀求地看著陸竹靈,陸竹靈一直都非常享受這兩個人的哀求示好,甚至是依賴。

不過隨著藥量越來越大,他們再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。

陸竹靈說:“雖然女巫制作了非常多的藥,拿一些看不出來數量上的變化,但如果經常拿得太多了,總會被發現的。”

步梟和木愫伊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,只是除了這麽偷偷摸摸的,他們暫時想不出其他的辦法。

“我們必須設法弄到藥方。”

陸竹靈又提起了藥方,但是配藥並沒有那麽簡單。

每一個巫師的配藥手法都是不一樣的,所需要用的那些東西用量稍有差池的話,是會死人的。

雖然怪物不會死,可如果讓他們融化得更厲害,連神智都失去了,木愫伊和步梟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。

陸竹靈想到今天她在陸珠屋子裏面看到的一幕,又想到了屠烈對她的態度,以後她如果再去陸珠那裏,屠烈一定會多加防備。

她今天額外拿了一瓶藥以防萬一,但屠烈明天一定會把她私自拿藥的事情跟陸珠說。

到時候再想從陸珠那裏偷藥的話,就更不容易了。

“可抗感染的藥物到底用什麽東西配制,用多少,我套過阿夏的話,就連阿夏都不知道陸珠是怎麽配藥的。”

木愫伊說:“而且陸珠沒有把藥方寫下來的習慣,我們要怎麽樣能拿到藥方呢?”

“我或許知道這些藥其中的一味。”陸竹靈想到她看到陸珠遍布戳傷的手指。

擡起頭看向步梟和木愫伊說:“我甚至能確定這一味“藥”絕對是抗感染的關鍵,每一份藥應該都加入了。但是這一味“藥”,就算我們知道了……也根本就拿不到。”

“你就別打啞謎了,知道關鍵的藥物就趕緊說出來,我們可以一點一點地收集藥方。”

步梟催促著陸竹靈,陸竹靈咬了咬牙,看著木愫伊和步梟說:“是女巫大人的血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步梟和木愫伊同時驚訝地詢問。

陸竹靈說:“我伺候了女巫大人很久。”

“女巫大人到睡覺的時間就必須睡覺,而且睡覺特別的沈,正常的搬動都不會驚醒她。”

“今天我是看她到了睡覺的時間才去的,只不過今天女巫大人並沒有在床上睡覺,她趴在桌案上面,似乎正在制作抗感染的藥物。”

陸竹靈說:“我看到有一個藥瓶敞開著,被她捏在手裏,而她的另一只手上遍布戳痕。”

“全都是用尖銳的器物戳的,用那種器物戳到之後,會流出血來,但是血量又並不會太大。”

陸竹靈伸出手指給兩個人看:“我已經嘗試過了,能流出一滴左右的量,就會凝結。”

“我看到那瓶口有血跡,那瓶藥應該是半成品,所以我推測所有抗感染的藥物,都加入了女巫大人的血。”

陸竹靈手上確實有一個傷口,在燭光之中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。

三個人面面相覷,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。

半晌還是木愫伊聲音艱澀地開口:“我有看到過女巫大人的手上,不只是手上連手臂上全都是那樣的傷口。”

“我詢問過她,她並沒有說什麽只是笑了笑,我以為那是被怪物傷到的,因為她一直在研究怪物,想要研究出更好的抗感染的藥物。”

步梟的臉色也變了,面上露出痛苦和糾結。

木愫伊輕聲說:“我覺得我們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女巫大人,已經是時候了。”

“我們永遠也拿不到藥方,不能繼續再偷更多的藥,我們的親人總有一天會重新變為怪物。”

木愫伊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,很顯然她是不甘心的。

可如果這種抗感染的藥物當中,最重要的是女巫的血,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拿到藥方,制作出很多的抗感染的藥物。

因為他們取不到女巫的血。

而且女巫為了制造這種藥物救助衛兵們,把自己的手紮成那個樣子,他們怎麽可能跟女巫要血?

木愫伊看向了步梟,等著步梟的決策,步梟沒有開口,而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
只不過還沒等他做出決定,陸竹靈的聲音就輕飄飄地傳來。

“可我比較好奇的是,為什麽女巫大人的血能夠抵抗怪物的感染?”

“你們難道不好奇嗎。”陸竹靈說:“女巫大人曾經給我下過蠱,在我作為女巫侍從的那個時候。”

“我被她下蠱之後,就再也沒有被怪物感染過。”

陸竹靈看向了睜開眼睛的步梟,用只有兩個人才能明白的眼神看著步梟。

“你也被下過蠱對吧,你也沒有再被感染過。”

何止是沒有被感染?步梟是曾經變為怪物之後被陸珠救回來的!

而且他和陸竹靈都很清楚,他們之間曾經最激烈的沖突,是步梟把陸竹靈的腦袋給砍下來了。

可陸竹靈現在好好地活著,脖子上連傷疤都沒有。

這件事情步梟雖然也跟其他人說過,當初也當面指證過陸竹靈,但始終沒有人相信。

畢竟誰能相信好好一個人,腦袋被砍下來了還能正常活著?

有誰能夠相信已經變成怪物的人,輕易地被陸珠救回來了。

如果是這樣的話……那陸珠是不是有能力救下他們的親人?

步梟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,如果他跟陸珠說自己父母的事情,陸珠是不是也能把他們救活?!

可是他的興奮還沒等傳遍全身,陸竹靈的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潑下來。

陸竹靈也聲音顫抖的開口,她說:“如果女巫大人的血能夠抵抗感染,那有沒有一種可能,她的血,和當初給我們下的蠱一樣?”

“被下蠱之後不會被感染,喝過加了一滴她血的藥,就能夠終止感染。”

陸竹靈說:“有沒有可能……是她的血液裏有蠱蟲?”

“我知道陸珠在大蔭城的時候,是用自己的血養蠱的。而且很多巫祝都會用自己的血養蠱。”

木愫伊的表情直接崩了:“如果她的血液當中有蠱蟲,而那些抗感染的藥物,添加了她的血液,而我們幾乎全都喝過……”

步梟表情彌漫上驚恐,沈聲說道:“那這一座城的人,將全都是她的傀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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